初中生800元3小时电话
初中生800元3小时电话
您知道吗？前两天，我路过街角那家老旧的公用电话亭——就是那种现在几乎没人用的、投币的绿盒子——居然看见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男孩在里面，抱着话筒，说得特别投入。这年头，谁还用公用电话。炕故歉龊⒆？我心里好奇得跟猫抓似的，忍不住多瞄了两眼。
男孩瘦瘦的，校服有点宽大，背着个半旧的书包。他说话声音不高，但表情特别认真，一会儿笑，一会儿又像是强忍着什么。更让我纳闷的是，他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，隐约能看到里面装满了硬币，还有卷得整整齐齐的纸币。
“妈，您别担心钱，我……我这次充了好多好多！” 男孩的声音稍微大了点，带着点急切，“真的，您就安心听我说，说多久都行！” 他一边说，一边下意识地踢了踢脚边的袋子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。
这“好多好多”是多少？好奇心彻底打败了我。等他终于放下话筒，眼睛红红地走出来，我假装不经意地问：“嘿，同学，跟家里打长途。肯衷谑只喾奖悖趺椿褂谜飧隼瞎哦？”
男孩有点不好意思，抹了下眼睛：“嗯……打给我爸的。” 他指了指那个沉重的袋子，“喏，刚用完。”
“嚯！这么多钱？” 我着实吓了一跳，“这得多少？”
“八百块，” 他声音轻了下去，又补充道，“打了三个小时。”
八百块？！三个小时？！我脑子里飞速计算着，这比用手机国际漫游还贵出一大截。≌夂⒆印忌？
也许是看出了我满脸的问号，也许是憋在心里太久想找人说说，男孩靠在了电话亭冰凉的铁皮外壳上，小声讲了起来。
攒钱的秘密
“我爸……在南方一个很远的工地干活，”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车流，“特别远，特别忙。他说那边信号不好，打电话贵，平时就发发微信语音，很短。” 他顿了顿，语气有点涩，“每次我想多说会儿，他都说‘省点钱，留着给你买好吃的、买书’，然后就匆匆挂了。”
“可我想听他说话。胩倒さ厣系氖拢敫嫠咚铱际越搅耍胩裥∈焙蚰茄嘟形壹干印 男孩的声音哽住了，他吸了吸鼻子，“我总觉得……电话那头的时间，太短了，短得……像被偷走了一样。”
“所以你就攒钱？”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。
“嗯！” 他用力点头，眼睛亮了起来，“早餐钱省一半，不吃零食，饮料只喝白开水。帮同学跑腿买点东西，收个一块两块的‘跑腿费’。周末去废品站卖捡的瓶子和纸壳……攒了快一年呢！” 他拍了拍那个空袋子，脸上带着一种完成巨大工程的骄傲，“就想着，一次‘买’够时间，让我爸没理由挂电话！让他知道，儿子有钱‘付账’了！”
电话那头的沉默
“那……你爸知道了这钱是你这么攒的吗？” 我问。
男孩的眼神暗了暗，摇摇头：“开始没说。我就说学校发了奖学金，还有过年存的压岁钱，让他别操心。” 他嘴角弯了弯，有点狡黠，又有点心酸，“电话通了，我就一直说一直说，说学校的事，说班里谁谁谁搞笑，说奶奶身体挺好……我爸一开始还乐呵呵地听着，后来他问我：‘儿子，你哪来那么多钱打这么久？这电话费……’ ”
“我憋不住了，就把怎么攒钱的，一股脑儿全说了。我说‘爸，你看，我有钱！八百块呢！今天这三个小时，您就安心听着，别老想着挂！’”
说到这儿，男孩突然停住了，低下头，肩膀微微耸动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抬起头，眼圈红得厉害：“电话那头……我爸他……半天没出声。然后……然后我听见他……哭了。”
“一个在工地上干力气活的大男人，在电话里，哭得像个孩子。” 男孩的声音也抖得厉害，“他一个劲儿地说‘傻儿子……傻儿子……爸对不起你……爸想你了……’ 那三个小时，后面一大半时间，我俩都……都在哭，都在笑，都在抢着说话，又都在听对方说……”
我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一句话也说不出。八百块，三个小时。这哪里是买通话时间？这分明是一个孩子，用他稚嫩的肩膀，扛起沉甸甸的思念，笨拙又无比执着地，为自己“买”来了一份奢侈的父爱陪伴。
夕阳的金光洒在男孩身上，也落在那只空瘪的塑料袋上。袋子轻飘飘的，里面曾经承载的八百个硬币和纸币的重量，此刻仿佛都化作了电话线那头汹涌的、无声的泪水与思念。他小心翼翼地折好袋子，塞回书包。
“值吗？” 我轻声问，其实答案早已分明。
男孩用力抹了把脸，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、无比灿烂的笑容：“值！特别值！我爸说……等这个工程结束，他一定回来多待些日子！他还说……” 男孩的声音又轻快起来，带着点小小的得意，“以后他想我了就打过来，再也不心疼话费了！他说他儿子是‘大款’了！”
他背好书包，冲我挥挥手：“叔叔再见！” 身影蹦跳着汇入了放学的学生流里，像一滴水融入了河流。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那台老旧的绿色电话亭。冰冷的铁皮外壳在夕阳下泛着暖光。八百块，三个小时。这笔在成人世界里或许显得“不划算”的交易，却是一个少年心中最纯粹的爱的经济学——倾尽所有积蓄，只为兑换父亲完整的声音，填补漫长思念里那些空洞的回响。??
那沉甸甸的硬币叮当声，那电话线传递的哽咽与笑声，还有少年最后那个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……都在讲述同一个故事：爱的价值，从来无法用金钱和时间简单衡量。它有时候，就是八百个硬币换来的，三个小时毫无保留的倾听与诉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