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州快餐200半夜500
钦州快餐200半夜500
钦州的夜，湿漉漉的。海风裹着咸腥气钻进巷子口，路灯底下飞虫嗡嗡地撞着灯罩。老城区这一片，过了十一点，正经店铺都拉下了卷闸门，街上就剩下些零星的摊子，亮着昏黄的光。
阿丽的摊子就在那根路灯柱子下头。一辆改装过的旧三轮车，后头架了个泡沫保温箱，箱子上歪歪扭扭贴着张纸：“快餐”。她裹了件半旧不新的薄外套，坐在小马扎上，脚边放了个暖水瓶，时不时有人骑着电动车“嗖”地一下停在跟前。
“丽姐，还有饭没？”一个穿着工装裤的小伙子，头盔都没摘，支着腿问。
“有！刚送走一拨，热的。”阿丽麻利地掀开泡沫箱盖子，一股混合着饭菜味的热气扑出来。她手脚飞快地装盒饭，“喏，青椒肉丝，加个煎蛋，200。”
小伙子利索地扫码付钱，接过饭盒往车把上一挂，油门一。帧班病钡叵г谙镒由畲。阿丽低头看看手机，收款提示音清脆地响了一下。
两百块一份盒饭？在钦州这地界儿，听着是有点吓人。白天，街边那种最普通的两荤一素盒饭，也就十五二十块顶天了。可阿丽这“快餐”，卖的就是个时间、地点和“方便”。
深更半夜，码头刚下工的、跑完长途货车的、网吧里鏖战到饥肠辘辘的、甚至刚从某个场子散出来的……想找口热乎的、能立刻塞进嘴里的，不容易。正经饭店早关了门，便利店那冷冰冰的饭团三明治，填不饱干力气活儿的胃。阿丽她们这些“夜游神”，就卡在这个缝隙里。
她的泡沫箱像个百宝箱。青椒肉丝、土豆烧鸡、蒜薹炒腊肉……菜色看着家常，但分量绝对扎实，油水也足，专门对付深夜汹涌而来的饥饿感。200块一份，贵是贵点，可你想想，大半夜的，人家推着车在冷风里守着，随叫随到，热饭热菜送到你手上，这钱里头，人工、时间、那份“即时可得”的便利，占了大头。
时间滴答滴答往深夜走。街上的行人更少了，风好像也更凉了些。阿丽拢了拢外套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。路灯的光晕在她脚边投下一圈：挠白。
快凌晨一点的时候，巷口慢悠悠晃过来一个人影。穿着件看着挺体面的深色夹克，脚步有点飘。他在阿丽摊子前停下，没看泡沫箱，眼神直接落在阿丽脸上，带着点审视，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“快餐？”男人声音不高，有点沙哑。
阿丽抬起头，脸上那点困倦瞬间收了起来，换上一种职业化的平静。“嗯，快餐。”
“怎么个‘快’法？”男人追问了一句，目光没移开。
阿丽顿了顿，眼神瞟了下四周，空荡荡的巷子只有风声。她声音压得更低了些：“看您要哪种‘快’了。填肚子的，200，刚出锅的，管饱。”她指了指泡沫箱。
男人没接话，似乎在琢磨。
阿丽看着他，又慢慢补了一句，语气没什么波澜，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：“要是……想找点别的‘快’，解乏的，半夜三更也能‘送’上门的……那得500。” 她没具体说“别的快”是什么，但“半夜三更也能送上门”和那个翻了一倍还多的价格，像一块石头，沉甸甸地砸在寂静的夜里。
男人沉默了几秒，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的阴影。他似乎在权衡什么。最终，他扯了扯嘴角，像是笑了下，又像是没笑。“行，500就500。找个清静地方。”
阿丽没多话，利落地站起身，没去动那个装饭的泡沫箱，反而从三轮车座位底下摸出一个小巧的、看起来更厚实的保温袋。她动作熟练地跨上三轮车，对男人偏了下头：“您跟着我车灯走。”
小三轮发出轻微的“突突”声，慢悠悠地朝旁边一条更窄、更暗的小巷滑进去。那男人也抬脚跟了上去。昏黄的路灯光被巷口的墙壁切割，只照亮了一小块路面，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被更深的黑暗吞没。巷子里只剩下车轮压过不平地面的轻微颠簸声，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狗吠。
路灯柱子下，只剩下那个装着“200块快餐”的泡沫箱孤零零立着，盖子盖得严严实实。海风吹过，卷起地上几片落叶，贴着地面打着旋儿。空气里那点饭菜的热乎气儿，好像也一下子散尽了，只剩下湿冷的咸腥味。不远处，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影扶着墙，对着墙角干呕了几声，又摇摇晃晃地走远。
钦州的深夜，像一个巨大的、沉默的胃。有人花200块，只为填饱肚子，驱散那点生理上的饥寒；也有人愿意掏出500块，去购买一份更隐秘、更难以言说的“快餐”，试图安抚另一种空洞，或者点燃另一种稍纵即逝的温度。阿丽的三轮车，像一个移动的开关，在这片夜色里，切换着不同的需求频道。泡沫箱里的饭菜是生计，座位底下的保温袋也是生计，只是标价不同，通往的，是这城市折叠起来的、截然不同的深夜角落。
巷子深处彻底没了声息。路灯依旧滋滋地响着，飞虫不知疲倦地撞着灯罩。钦州的夜，还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