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河200一次的快餐
黑河200一次的快餐
黑河这地方，冬天是真冷啊，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。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，站在江边，呼出的白气瞬间就散在寒风里。对面就是俄罗斯，灰蒙蒙一片。当地人搓着手，跟我神秘兮兮地念叨：“哥，想找点‘快’的？200一次，包你满意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200？在这边境小城，普通一顿饭几十块顶天了。这“快餐”……怕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吧？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港片里边境交易的画面，心里有点打鼓，又按捺不住那点该死的好奇心。“啥快餐这么贵？”我故意装着糊涂。
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，脸冻得通红，眼神却贼亮，嘿嘿一笑，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。“放心，绝对‘快’，立等可。“愠缘帽ケサ模埂ⅲ 他搓着手指，那暗示，简直不要太明显。得，这价钱，这语境，再加上这讳莫如深的劲儿，我心里那点猜测更坐实了八分。行吧，来都来了，总不能白冻这一场。
他领着我，七拐八绕，钻进一条背街小巷。路边的积雪被踩得乌黑，两旁的居民楼看着有些年头了。我心提到了嗓子眼，这环境，太像某些地下交易的场所了。他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脸前，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，就挂了个厚厚的棉门帘挡风。
“到了，就这儿。”他掀开帘子，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、烟味和人体的暖烘烘的气流扑面而来。我有点懵——这……好像真就是个吃饭的地儿？里面不大，挤挤挨挨摆着几张油腻腻的桌子，坐着几个穿着臃肿棉袄的人，正埋头呼噜呼噜吃着什么。
汉子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，跟柜台后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妈嘀咕了几句。大妈抬眼扫了我一下，那眼神，跟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似的，看得我浑身不自在。她点点头，汉子立刻转向我，压低声音，带着点兴奋：“等着，马上就来，绝对‘新鲜’！”
我这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。新鲜？啥玩意儿新鲜？正胡思乱想呢，大妈从后面端出个东西，“哐当”一声放在我面前。定睛一看——好家伙！一个硕大的、圆滚滚的、还冒着热气的……俄罗斯大列巴？旁边还配了一碟红彤彤的酸黄瓜，外加一大块黄油。
我彻底傻眼了。“这……这就是200块的快餐？”我看着眼前这个比我脸还大的面包，哭笑不得。
“对。 焙鹤右涣忱硭比唬踔劣械愕靡猓罢诘亩砺匏勾罅邪停「展吹模∪群踝拍兀∧忝摸！”他拍了拍那面包硬邦邦的外壳，“这分量，这新鲜劲儿，外面哪找去？8868体育官网入口这儿管这个就叫‘快餐’——快得很！交易快，吃得也快（顶饱）！200块，不贵！”
我张着嘴，半天没合上。合着折腾半天，又是神秘接头，又是暗示带劲，把我这颗心吊得老高，结果就给我上了个巨型面包？说快餐——还真就是字面意思！
看我那副表情，汉子和大妈都乐了。大妈用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普通话说：“小伙子，想啥美事儿呢？咱这可是正经买卖！对面‘老毛子’刚送过来的货，新鲜着呢！你别看它就是个面包，分量足着呢，够你啃两天的！配点红肠、酸黄瓜，香得很！200块，值！”
我拿起沉甸甸的面包，外壳硬得像盔甲，敲起来梆梆响。掰开一角，里面是扎实的面芯，散发着浓郁的麦香和发酵的微酸。试着咬了一口，嗯……口感粗粝，但越嚼越香，带着一种原始的满足感。配上那酸爽脆生的腌黄瓜，确实别有一番风味。
“咋样？没骗你吧？”汉子凑过来，自己也掰了一块塞嘴里，“这玩意儿，扛饿！冬天江上跑一趟不容易，冻得梆硬，就靠它顶着了。200块，买的是个‘快’字——快进快出，一手钱一手货，不耽误工夫。也买这口‘鲜’——刚出炉就过江，热乎着呢！”
我啃着这价值200块的“快餐”，听着旁边几个显然是？偷睦细纾槐呔妥欧丶樱ㄒ部赡苁潜镜氐纳祝┛忻姘槐叽笊致圩沤裉斓幕懵、江面冰情、对面哪个仓库的货色好。他们粗糙的手指，冻裂的口子，还有身上那股子混合着柴油、烟草和寒风的味道，都无比真实。
窗外，是冰封的黑龙江，对岸是异国的轮廓。窗内，是热腾腾的面包香气，是汉子们豪爽的谈笑。这200块，买的不是什么想象中的刺激，而是这冰天雪地里，一条独特的、带着烟火气的生存链条。是那些在严寒中穿梭于两岸的身影，用最直接的方式，把对岸的“新鲜”变成这边境小城冬日里一份沉甸甸的暖意。
面包很硬，嚼得腮帮子有点酸。我端起大妈递过来的热茶，喝了一大口。茶是便宜的砖茶，味道浓烈。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，江风卷起地上的雪沫。那辆装着更多“快餐”的面包车，可能正突突地冒着尾气，消失在茫茫雪雾里。